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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希望

破碎的希望

“嘭”,沉重的撞击轰响在这寂静的房间,像是宣泄愤怒一般的怒吼久久不散,可悲的是,不管是他面前的发泄物还是他,都无法因此做出改变,到头来触痛的仍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或是墙壁。

像这样的日子时常可见,这已不是一件偶然的事情。他终究不明白周围的人是如何欺辱他度日。在初中毕业的最后一天,他满怀希望地离开了那个另他感到悲伤的地方,却又让他踏入了另一重失望中,或许他应该哀叹这是命运。

打开了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衣服后露出的是新的伤痕。他应该没想到触碰伤口的代价是多么深痛,这一触碰让本已麻木的神经又一次变得活跃起来。

“天橙,哪怕是毕业你都不打算让我好过吗?那就试试看吧!”江初忍住肌肉损伤的疼痛翻了个身,在闭上眼之前江初仍对其感到愤怒,同时占据在他心头的,是对未来的迷茫。

江初已经这样度过日常很久了,不管他如何挣扎,在初中三年里,他没有一天不是在痛苦中度过,甚至做梦都会梦见有人殴打他,为首的人不断变化着,但最多的就是那个被他叫做天橙的男孩。在记忆里,江初一直觉得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的地方。除了六年级暑假那两个月的记忆空白另江初感到疑惑外,便没有其他的了。江初并不是没想过要告诉家长或老师。但他的父母早就在之前离婚了,面对法院对江初归属权的判决,江初选择了独居。既然能做到这步,江初自然不想给父母添太多麻烦。至于老师,又有谁会负责任地调查此事呢?他们只会装成长辈的样子对受害者说:“如果你没主动去逗弄他,他不可能惹你,所以归根结底你们两个人都有错。”之后自然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对半批评教育,更何况江初不过是一个差生。

或许打自那次暑假过去,就没有幸福可言了吧?依稀记得在小学毕业以前,江初还过着完整的家庭生活,他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在母亲的床头听她讲舅舅的故事。他的舅舅25岁就创业,开办了一家游乐园,此后不到一年名气大火,母亲一直都为他感到骄傲,连父亲都赞扬母亲有个好弟弟,总之印象中的舅舅是个很成功的男人,尽管他从未见过他的舅舅和他开办的乐园。

或许,我应该去找舅舅来解答疑惑,江初在梦中如此想着。

当太阳仍然按照规律老套地从东边升起时,江初决定为这单调的一天注入新的元素,他不再需要去上学,当他换上带有马赛克风格的“未来”二字裇衫,熟练地叼起一块吐司,他决定离开家去一个新的地方,走之前他看了看镜前的自己,在掩饰好了身体上的伤口,确认了蕴含在他黑色眼眸里名叫信心的眼神后,江初郑重地离开了家,他这一走,就是两个月。

江初只知道他的叔叔经营一家游乐园,而游乐园的名字就叫做新城高山游乐园,除此之外,便没任何信息。为了获取更多的情报,他不得不将老旧的自行车踩得嘎吱响,以去更远的地方询问更多的人。

不过信息这种无形的东西有时也很难找,江初问及了许多人,他们大多给的答案是不知道,当他下车抱着“必败”的心情问第十五个人的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复了他:“小伙子,不要找了,新城高山游乐园已经不再营业了,回家吧。”

江初感到不可置信,他实在想不出印象中如此成功的舅舅为何不在经营高山乐园,既然没有问到想要的答案,他自然要知道原因。

“爷爷,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游乐园不再开业了吗?”江初很有礼貌地向着那位身穿白色道服在店门前闭目歇息的白发老人。老人似乎早就猜到江初会提问,他用他浑浊的双眼看向江初,良久后微微问到:“孩子,你真的想知道么?”

江初点了点头,给了老人一个肯定的眼神。悠悠的声音如洪钟般传来。

“新城高山游乐园,十年前开业,不到半年名气大盛,直到三年前还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我以前也和老伴带着孙子去乐园游玩,可自从那一天起,乐园就正式倒闭了。”老人双眼铮铮地望着天空,这一会儿这太阳正被阴云所拢住,风吹起道服袖子鼓鼓作响,他的眼里分明涌起了一层水雾,还有半分惊惧。

“当时是七月底,乐园像往常一样挤满了人,直到黄昏之时,才有部分人员退去,大部分的年轻人都在园内等侯着那个传说出现,一些年长者因为自己孩子或孙儿的关系也跟着留在场内。”

老人的脸上流露出幸福的微笑,同样的,这种幸福也淌进了江初心里。

“我的孙子自然留了下来,他一直期待着乐园精灵 出现,据说精灵是由乐园里的欢乐气氛衍生而成,每到三月底或七月底的最后一天午夜12点整将会出现。届时她将实现碰触到她的人一个愿望,期限为一天。”

“后来我们在乐园的宾馆里安顿下来,当十二点钟的钟声准时在广场敲响时,位于旅馆中的我们苏醒了过来。睁开眼的我出于本能往窗外看了一眼,下一刻的景象让我永生难忘。”

“来源于乐园周围的空气上空浮现着蓝色的光河,这些由一个个发光微粒组合成的绸缎,缓缓聚集在广场之上。于交错盘旋中构成了一朵晶莹的蓝莲花莲花丈许之长,绽放时一个小人儿蹦了出来。”

“我想不出我是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这个绝美精灵了,只能联想到仙女与她随风飘动的长带。见到精灵的人们耐不住兴奋,纷纷前去追赶,精灵四处盘旋,带起蓝色光影”

“之后又怎么了?”江初带着作为听众的疑问询问老人,他也知道接下来是最重要的。

“之后追逐的过程我已不记得了,在这之后一个男孩似乎向精灵提出了愿望,而精灵颜色异常变为炽烈的红色,她像疯了一般在四处飞窜,最后似是速度太快而承受不住负荷在空中化为光粉炸裂。目睹到异常的游客尖叫着逃离,其中包括来这里录制节目的记者。乐园那一晚爆发了不同程度的踩踏事件。那一晚,乐园浮现的不是欢笑而是惊惧。第二日清晨,有关乐园的负面消息如潮水般扩散开来,有人说乐园里的精灵受到了诅咒,更有人说是男孩的愿望过于黑暗导致精灵暴走,最后消失。总之,自那以后,乐园就不再有人光顾……再后来,乐园就荒废了。”

老人的话突然止住,两行浊泪从眼里流出。

“我的老伴就是那时候被人群冲倒,我亲眼看她被人流所践踏,却没有一点办法,我和孙子被人流越推越远,想高声寻求帮助,可现场没有任何秩序可言,后来把她送去医院的时候,他已停止呼吸。”

他已不再说话,甚至不再看江初一眼,从他那近乎干涸的眼里江初看到了悲哀与死亡的永恒,江初强忍住颤抖离开老人身边。连他自己都能猜到舅舅之所以不在了,很有可能是因那场事故,有一时间江初甚至认为是自己的错。

他总是这样

喜欢将事情包揽在自己身上

哪怕和自己毫无关联……

失去稻草的他在绝望的洪水中挣扎,周围只有死寂,但即便如此,湍急的水流仍将它推向属于重点的彼岸。让江初不知道的是自己并没有沉没在绝望之中,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抱着最后一丝希冀无意识地往新城高山游乐园游荡,这究竟是否算的上是幸运呢?

自行车终于完成使命倒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看前方,摇了摇头,一头栽倒在黑暗中。

此时位于前方的,不过是垂入暮年的新城高山游乐园,斑驳的铁门被风吹得不断摇曳,可是谁又知道隐藏在门后的奇异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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